有火车,路就不遥远:所有的遥远不过是一张未打孔的车票。
检票口吞下最后一张车票时,站台钟摆切断了脐带。
蒸汽喷涌成半透明的信纸,邮戳是煤烟烫出的锈迹。
我们终将学会在摇晃的车厢里种植根系,让窗外的白桦林倒退成发黄的胶片。
轮毂与钢轨的撞击是另一种心跳。隧道把月光碾成银箔,分装进每个失眠者的瞳孔。
邻座老人解开蓝布包裹,山楂的酸涩漫过三节车厢——那是三十年前妻子别在辫梢的红发卡。
信号灯由黄转绿时,远方正被无数铆钉钉入枕木。每个小站都盛产告别的盐粒,而月台始终在孵化新的重逢。
当汽笛惊起沉睡的麦浪,我们终于读懂铁轨的秘语:所有起点都是折叠的终点,所有的遥远不过是一张未打孔的车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