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|避寒
编辑|避寒
《——【·前言·】——》:
他在皇帝面前不低头,不给贿,不进谗,不揣摩上意。
官做到兵部尚书,却家无余资,死时无罪,刽子手下跪。
谁说忠臣不死于非命?
他是明朝唯一不送王振礼物的高官,这句话本身,就是一记耳光。
王振,宦官,掌印太监,明英宗最信的心腹,上下朝堂,无不献媚。
逢年过节,连御史也要送“意思”,或金银,或字画,或香料。
只一个人没有——于谦。
不是不知规矩,他早年就在南京礼部,做事一板一眼,后来调京,入兵部,从郎中做起,到侍郎、尚书。级别越高,他越不送。
别人提醒过他,王振记仇,“你不给他台阶,将来你受罪。”
他没回应,只写了句诗:“两袖清风朝天去,免得闾阎话短长。”
不是孤傲,他家里也过得紧,抄家那天,抄出一套蟒袍,一把尚方宝剑,全是皇帝赏的,其余无他。
兵部尚书,顶级封疆,竟然没有一间私宅,住的是公署宿舍。
那年,家中下人病死,他的夫人跪求邻里借银,买口棺材,守门小厮告诉人说:“我们大人不收人礼,也无家底。”
这不是一时清廉,是一生都这么过。
从福建按察使,到浙江布政使,再到兵部尚书,一路青灯黄卷,没沾一分腥膻。
他不是没机会,而是根本不想要。
王振最恨两种人:一个是骂他,一个是不理他,于谦属于第二种。
王振几次暗示,“尚书大人辛苦,天子念功,当有优赏。”于谦不接话,反问一句:“戍边士卒可曾加饷?”
王振脸色立刻沉下来,于谦抱拳,“小臣分内之事,不敢当赏。”
这不是谦逊,这是刀子。
王振能容言官,能容拍马,也能容愚忠,不能容不理他的人,你不给我权威,那就别怪我记你一笔。
于谦就是这样“记”上的,之后王振每次排兵调将,都绕过兵部,避开于谦,转向都督府。
于谦表面不动,私下抄写军报,一笔不落,亲批亲阅。
“兵权在兵部,不在内廷。”他多次上折,批评宦官干政,这在明朝,是找死的节奏。
可他真的不怕死,死,比苟活有尊严。
于谦真正变成孤臣,是土木堡之后。
1449年,英宗朱祁镇御驾亲征,被瓦剌俘虏,王振阵亡,明军十万大败,朝中慌乱。
兵部空了,五军都督府哗然,有人主张迁都南京,有人提议议和,于谦一锤定音:“南迁者,斩!”
当时这话没人敢说,他说了,没人敢接。
但他接下了全朝廷的命。
他请求立英宗弟朱祁钰为帝,重整军备,调集兵源,自任京师防御总策应。短短数日,整顿五万兵力,集结储粮弹药,修补九门。
一场国运级的政治豪赌,成功了是救国英雄,失败了是篡立罪臣。
于谦没有犹豫,他知道皇权神圣,但更知道社稷不可乱。
“社稷为重,君为轻。”
这八个字,是刀,是盾,是死罪。
京城百姓乱了,谣言四起,于谦在街口贴榜:“主上暂失自由,国不可一日无君。”
那天,他亲自巡城,披甲,带剑,站在德胜门下,一站就是三夜。
瓦剌使者送信,说英宗尚在,愿议条件,朝中欢呼,于谦冷脸一句:“战败者讲条件,不如休战。”
他要保的是国格,不是人情。
有人悄悄传话:“皇上活着,你却另立新帝,不怕将来被问罪?”
他回得冷:“国家社稷为先,谁做皇帝,不重要。”
这句话传出去后,他的死期,就已经写在史书了。
当时京城守军仅六万人,兵械匮乏,士气低落。
于谦命百工日夜造箭造炮,调宁远兵、昌平兵入城,城中百姓自发组团修墙、运水、筑壕沟。
他骑马巡视街道,每天只睡两小时,亲自审核战备图纸。
战前,许多将领请命突围,他摇头:“一战决胜,退无可退。”
战斗那日,瓦剌军自西北逼近,炮火连天。
于谦身披铁甲,亲自调兵于西直门外,火药车被击毁,他从灰烬中拔刀斩断马缰,救出士卒。
守住了,城没破,敌退,朱祁钰登基,封于谦为少保、兵部尚书。
朝廷议赏,他只说:“兵尽忠,官尽责,皆不居功。”皇帝赏他蟒袍、佩剑、太傅之位,他谢绝。
他说:“吾等尽命,非图位也。”
他救了明朝,却没能救自己。
英宗在瓦剌被关了两年,回国后不是皇帝了,是太上皇,新皇是他弟弟朱祁钰,实权在兵部,在于谦。
两年后,朱祁镇复辟,政变一夜完成。
兵不血刃,换了皇帝,于谦一句话没说,被贬大理寺卿,再过几个月,直接入狱,罪名只有六个字:谋立外藩。
他明知会有今天,当年决定立景帝,就知道这是不归路。
但那一刻,他必须做出选择:皇帝重要,还是国家重要。
他选了国家。
可这个国家,最后选择了杀他。
大理寺审问,他只说一句话:“国有法,我不避。”
没有喊冤,没有自辩,案子是徐有贞办的,这个人,原来是他部下,是他力荐升职的左都御史。
现在成了皇帝的耳目。
“你说社稷为重,那你就该死。”
秋日,刑场,百姓围了整整三条街,他走过大街,不哭,不躲,不怨。
刽子手手抖,刀举不稳,群众跪地哭喊:“冤哉——!”
传说那刀下去后,刽子手回家自尽,说:“我杀了清官。”
明英宗不愿见于谦的家人,给他一个空棺,赐葬西山,不发谥号,不立碑铭。
朝廷怕他“死后成忠臣”,可老百姓没忘,三日内,杭州妓院全部关门挂白,不是朝廷命令,是自发悼念。
他老家祠堂门口,自发堆满祭品,有人哭着写对联:“生为社稷肱骨,死作苍生血肉。”
他的儿子,于冕,终生不仕,他说:“父亲以身救国,我不愿以身事主。”
事情没有结束,于谦死后八年,英宗再次亲政,那年,他得了重病,梦见于谦在火中向他行礼。
皇帝惊醒,下诏平反,赐谥“忠肃”。
“忠”是为国;“肃”是正气。可于谦已死八年,尸骨不全,儿孙流亡。
立碑那天,万人空巷,明史修到那一卷,御史写了一句话:“忠心义烈,与日月争光。”
他用命写下八个字:“社稷为重,君为轻。”
不是口号,是拿命来赌的政治信仰。
那是古代中国第一次,有人把国家摆在皇帝之前。
岳飞死于秦桧;张煌言死于清军;文天祥死于元;他们都是失败者。
只有于谦,打赢仗,保住国,立过皇帝,可最后还是死了,不是败死,是被“成功者”杀掉。
他成了忠奸之间的空白样本。
不是奸臣,也不完全是“传统忠臣”,他是“以道抗权”,不跪权臣,不跪君王。
他的故居门口,挂着文天祥画像,堂上写着四个字:“留正气在人间。”
不是文饰,是事实,一个真正的读书人,把身子交给朝廷,把命交给百姓。
他死后百年,清初学者黄宗羲写《明夷待访录》,引用他的言:“天下非君之私产。”
这句话,埋下了中国政治思想的火种。
他不完美,甚至不聪明,但他“敢”。
当所有人都跪下,他站着。
当朝廷主张迁都,他说“斩”。
当皇帝想回京,他说“不可”。
当天下乱了,他一个兵部尚书,把命堵上,赌这个国家能撑下来。
他赌赢了,但还是输给了皇帝。